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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5-06-24 09:30 点击次数:88
十年过去了,我们这些老朋友终于在北京再度聚首,而我再次遇见了他。
在一群即将步入三十、身形渐显圆润的哥们儿中,他依旧保持着那种年轻活力的模样。
聚会时,我们的位置相隔较远,几乎没什么交谈。
等到聚会结束,天空飘起了细雨,我赶紧准备离开。
没想到,他竟然突然拦住了我的去路,轻声唤我:“小杉。”
他的眼神,依然清澈明亮。
可能是因为细雨的衬托,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“如果可以的话,能不能顺路载我一程?”
“小杉,你能带我一段吗?”
这位全国知名的主持人,声音依旧那么悦耳,我已经听了他十三年。
尽管今晚,他第一次直接和我说话。
我有些惊讶,但还是点了点头。他绕到副驾驶那边,拉开了车门。
我递给他一张纸巾,看着他轻轻擦去额头上的雨珠。
时光过得真快,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,这是我第一次和他如此接近,除了少了些年轻时的青涩,多了些成熟,他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。
与电视上严谨的形象相比,他显得更加亲切。甚至他叫我“小杉”的语气,让我感觉仿佛回到了高中时光。
我转过头,偷偷深吸了一口气,试图让心跳慢下来。
天空的雨越来越大,路上的车流开始拥堵,我小心翼翼地开着车,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
“这车保养得不错啊,常开吗?”
“不是,刚买的,去年才拿到车牌。”
“电动车挺酷的,”他点点头,“既省钱又环保。”
“对。”
多年未见,本以为会有许多话题可以聊,但见面后才发现,十年的时光和不同的生活圈子让我们能聊的并不多。
“刚才你说,你在银行工作?”
“是的。”
“做什么的?”
“风险管理。”
他微笑了,“风险管理确实很重要,我们也有类似的需要。”
“就像去年电影节的颁奖典礼,我是新主持人,结果有位男演员在台上说错了话,让我紧张得直冒汗。”
“我知道,你处理得很好。”我不自觉地回应。
他愣了一下,“你知道?你也看了?”
我心里一紧,感觉他似乎察觉到了我多年来的关注,但我尽量保持镇定。
“嗯,是的,全国观众都看了,你当时救场的事不是上了热搜吗……”
车外的雨声越来越大。
过了一会儿,他低声说:“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。”
其实,我确实不太关注娱乐圈的事,但他主持的节目我从未错过。
他可能永远不知道,他一直是我多年来暗恋的对象。即使我明白我们之间不可能,但再次相遇,我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。
但是,我也知道,青春的遗憾应当留在青春,而再见时的心动应该有个了结。
我知道他现在还单身,新闻里有提到,刚才聚会上他也提过。
或许,一次婉拒能让我放下这段不切实际的梦。
毕竟,少女的心事可以深藏心底,但成年人的面子已经不那么重要了。
于是我鼓起勇气,尽管此刻的场合和时间并不合适。
“其实,我……”
就在这时,他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他接起电话,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明朗的女声,声音大得我几乎能听清每个字。
“昕宇,明天一起打球怎么样?能顺便带杯咖啡吗?”
说话的是我们大伙儿的老同学,刚刚聚会上另一位焦点人物,纪珊珊。
成年人的聚会,就是用来慢慢褪色的友谊,再次唤起那些过去的回忆,而更深层的,是彼此间资源的交换。
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,席昕宇和纪珊珊总能成为聚会的焦点。
一位是耀眼的主持人,一位是电台明星主播,他们光芒四射,让其他人黯然失色。
记忆的河流悄悄流淌,我想起了高一暑假的时光,那时候我还在练习小提琴。
按照我妈的安排,每天下午四点半,我都会在家里的阳台上拉琴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注意到席昕宇和纪珊珊,他们总是一起从我家门前经过。
偶尔他们会朝我挥手,“嗨,郝小杉,练琴呢!”
通常都是纪珊珊开口,而席昕宇则微笑点头,或者挥手示意。
就这样而已。
开学后不久,我听到纪珊珊在炫耀,说整个暑假她都和席昕宇形影不离。
“我们每天都一起去补习班,昕宇特别喜欢那条后街的梧桐树,所以我们会提前出发,绕道去散步。”
原来他们经过我家,是为了看那排梧桐。
年级里的人纷纷猜测席昕宇和纪珊珊的关系,敢问的同学得到的答复都是“不可能”。
纪珊珊也坚决否认。
大家都认为,他们是怕被老师发现。
高二上学期,席昕宇说自己坐在后排看不清楚黑板,老师于是把他调到了第三排,正好是我前面的位置。
那段时间,是我和他最亲近的日子。
有时他会转过头来,问我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;有时又会问我是否带了历史书。
我这才明白,原来即便是班上的天之骄子,也会忘记带书,也会忘记做作业。
有一天,他借完书后突然问我:「你小提琴考到几级了?」
他说,我拉得挺好听的。
可能是为了避免误会,
他很少去找纪珊珊,
大多数时间,
是纪珊珊拿着作业本来找他。
「这个题目我不会,昕宇你教我一下。」
席昕宇讲解题目时,总是一脸严肃,
但看起来很帅气。
直到有一天。
班会上,纪珊珊突然举手,说有人偷了她的钢笔。
她说,那是她妈妈从国外给她买的,她知道是谁,希望那个人能自己站出来。
班主任老师是个严肃的人,他直接说:「既然知道,就直接说出来。」
于是纪珊珊吞吞吐吐,说出了我的名字。
我很震惊。
我的笔盒里确实有一支新钢笔,是一个毕业的学姐送我的。
也许是巧合,和纪珊珊丢的那支一模一样。
学姐已经出国了,
暂时联系不上,
而纪珊珊拿出手机,
翻出之前的照片,
坚称我的那支就是她的钢笔。
我无言以对。
「这支钢笔是我送给她的。」
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,全班都安静了。
席昕宇站了起来,「这支钢笔是我十月十五号送给她的,你的钢笔是十月二十号丢的。」
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。
纪珊珊满脸的不可思议,「你,你为什么要送钢笔给郝小杉?」
「因为我总是麻烦她,」
他转向老师,
「沈老师,
同学之间表达一下感谢,
送个小礼物,
应该可以吧?」
当然可以。
没人会怀疑席昕宇的话。
他父母本来就在美国,他有一支国外的钢笔,再正常不过。
但他确实撒谎了。
为了帮我。
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是从十月十五号开始用那支钢笔的,
但心里却不由得感到一丝喜悦。
他会不会……也稍微关注了我一下。
纪珊珊的钢笔在几天后找到了,
但她和席昕宇却闹起了别扭,
课间不再来问他题目,
也不再主动找他。
那时候高二晚自习要上到九点,我爸担心我骑车回家不安全,每天都会来接我。
周五晚上,我等了很久我爸都没来,打电话一问,原来是奶奶病了,他在医院。
「不好意思,闺女,你再等会儿爸爸。」
我不想让我爸太累,就摇摇头,说自己可以回去。
「没事,很多同学都顺路。」
但当我放下电话,才发现,短短十五分钟,校门口已经没人了。
我推着车往外走,听到了一声轻呼。
「小杉。」
我浑身一震,回头,是席昕宇。
他刚才,叫我什么?
看到我的脸,他似乎也愣了一下。
小杉。
小珊。
可能是他看错了,把我当成纪珊珊了。
他走近,我沉默。
「能不能载我一段?」他突然说。
「啊?」
「自行车胎爆了,
没法骑,」
他指了指不远处他的车,
「咱们两家离得不远,
能不能顺路带我一段?」
那晚,我看着他调整了我车的座位,坐上去,转头对我笑。
「上来吧。」他说。
风很冷,衣服很厚,但我却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。
也许是那晚的接送,我们的接触,仿佛捅破了一层神秘的隔膜,我和席昕宇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。
在我们那个敏感而充满压力的年纪,男女生稍微走得近一些,就会招来闲言碎语。
不过,我们都没把这些闲话放在心上。
直到这些流言传到了老师那里,他要求我们的家长来学校一趟。
席昕宇的父母都在海外,没能来。
但我妈妈却来了。
我不知道老师和我妈说了些什么,
但回家的路上,
我走在她身后,
看着她头上的白发,
显得特别沧桑。
她对我说:「小杉,你了解那个男同学的家庭情况吗?
「老师说他家里很有钱,他可能连高考都不用参加,直接就能去国外上大学。
「家里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,
我和你爸每天起早贪黑地工作,
给你找名师学琴,
是为了什么?
「你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谈恋爱?
「高考,是你唯一的出路。」
我妈的话,就像一盆冷水,浇灭了我少女心中的小火苗。
她说的都对。
我没有资格谈恋爱。
我唯一的优势就是学习,唯一的出路也是学习。
之后,班主任老师把我的座位调到了另一边,离席昕宇远了很多。
我没有再主动找他,他也许也意识到了什么,没有再找我。
似乎也在和我保持距离。
高二快结束时,席昕宇果然像老师说的那样,要出国了。
班里同学为他举办了欢送会,
纪珊珊甚至哭了,
不停地叮嘱他不要换QQ或微信,
而我坐在角落里,
接过传来的纪念册。
大家都写下了自己的祝福,我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。
想说的话,说不出口。
最后,我只写了一句英文,没有签名。
身后汽车的喇叭声让我回过神来,席昕宇放下电话,转头看我。
「不好意思,你刚才想说什么?」
我张了张嘴,想到刚才纪珊珊的话,最后还是摇了摇头。
「没什么。」
有时候,我感到压力山大,周末就去挥挥网球拍,放松一下。
“你明天……有没有兴趣一起?”他突然间主动提出邀请。
我沉默了片刻,最后还是摇了摇头。
“算了,我有别的计划,要去……见见对象。”
这可不是编的,我妈以前对我谈恋爱的事特别敏感,现在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
几乎每个周末,我都在相亲的漩涡中度过。
“相亲啊……”他轻声嘀咕。
“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伴侣?”他又追问。
我心里想,就你这样的。
其实我很想半开玩笑地这么说,但转念一想,还是没说出口。
纪珊珊来电时,我那股冲动的表白欲望,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烟消云散了。
理智最终占据了上风。
“找个能过日子的就行,”我想了想,回答说,“也没什么特别的条件。”
车子停在他住的小区门口,我停下车,准备和他告别。
“我加过你的微信,但是群聊里加不上。”他突然说。
“我去了美国之后,还给你寄过明信片,你有没有收到?”他又问。
我愣住了,摇了摇头。
我从来没收到过任何明信片。
他笑了笑,没再多说,只是扫了扫我的微信,就下了车。
“今天谢谢你了,路上注意安全,”他弯腰,挥了挥手机,“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。”
我开车回家,坐在客厅里发呆了一会儿,还是给我妈打了个电话。
我妈应该已经睡了,她迷迷糊糊地问:“你说啥?明信片?”
她想了好一会儿,“哦,对,好像你高三上学期,是有个给你的明信片。”
“从美国寄来的,我看到名字,好像是那个男生,姓席的……”
“那明信片呢?”
“哦,那时候你快高考了,怕影响你学习,我就扔了。”
“妈!”我的语气里带着连我自己都没察觉的焦虑,“那明信片上写了什么?”
“写了什么?”
我妈打了个哈欠,
“忘了写的啥了,
好像是段英文,
我也看不懂啊,
就直接扔了……”
毫无疑问,席昕宇在告别时的话语,就像往我原本风平浪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粒小石子,激起了层层波纹。
但这波纹很快就被相亲对象发来的短信所冲散,他告诉我明天的见面地点,恰好就在今晚聚会的餐馆旁边。
退出聊天后,我看到了我和席昕宇互道平安的对话,他简练地回复了两个字:“晚安。”我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,然后也回了个“晚安”,关掉手机,准备入睡。
然而,我却辗转反侧,难以成眠。
在25岁之前,我那优异的学业成绩一直是我妈妈的骄傲,这份骄傲一直伴随着我,从大学到保研,再到工作。
她总是乐于向那些慕名而来的妈妈们分享她的育儿经,对于那些为早恋烦恼的家长,她总是自豪地讲述自己是如何敏锐地察觉到我早恋的苗头,并及时制止,将我引回正途,让我考上了顶尖大学,以年级第一的成绩保研,拿到了令人艳羡的工作机会,留在了北京。
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来向她求教的人越来越少,取而代之的是邀请她参加各种婚礼、满月酒、周岁宴的邀请。
她的朋友圈开始充斥着婴儿和小朋友的照片、投票。
这时,她才意识到,大家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阶段。
过去的成绩和优秀已经不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,现在大家更关心的是女婿的能力,孙子的可爱。
也许是因为她多年来不服输的性格,她开始感到焦虑。
这种焦虑通过电话、微信和安排的相亲活动,跨越了数千公里,传递给了我。
在我27岁近乎完美的人生中,结婚似乎成了我最大的挑战,对她也是如此。
在一次又一次的相亲失败后,她对我说的最多的两句话是:“小杉,你要现实一些。”“这个年纪,不是挑喜欢的,而是挑合适的。”家庭、工作、房子和车子,都要合适。
在与席昕宇重逢的这个晚上,我第一次认真思考了她的话。
我突然意识到,或许我妈妈是对的。
尽管我那颗少女心曾深深向往过席昕宇,希望和他更近一些,但见面后,我们的关系仍然只是停留在简单的道晚安。
向前看,变得现实,可能才是我应该做的。
次日,我准时赴了那场相亲之约。
相亲嘛,不就是像在超市里挑东西一样,
各自亮出长处和短板,
看看对方能不能达到自己的心理预设。
而这次,对方倒是开门见山,直言不讳:
“我打算结婚后不久就添丁,
我妈上了年纪,
盼着早点能抱抱孙子,
她觉得我是独苗,
一个人太孤单,
所以觉得两个孩子最理想,
我妈身体也不大好,
所以婚后的房和车我来搞定,
但得和我妈一起住,
她吃的东西都比较清淡……”
我的一个结了婚的朋友曾告诉过我,随着年岁增长,人会渐渐失去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。
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步入了这个行列。
眼前的这位男士虽然英俊又有钱,但我却觉得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。
似乎只有数数他一席话中“我妈”出现了多少次,才能勉强给自己找点乐子。
饭局结束,我们各自付账,我独自一人走向地下车库,准备开车回家。
却在那儿,偶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他看见我,也是一脸惊讶。
“小杉?”
“席昕宇?”
我走过去,随口搭话,“真巧,你也在这儿……”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他旁边的车。
“洗车。”他应声。
我有点愣神,他家离这商场得开一个小时车,昨天他都没开车,今天特意跑来洗车?
而且,他上午不是还要去打网球吗?
“你呢?相亲怎么样了?”
我轻轻点头,“嗯,结束了。”
地下车库实在不是聊天的好地方,
我正准备挥手告别,
却听到他说:
“要是你下午有空,
要不要一起去打网球?”
我愣了一下,然后抬眼望向他。
“上午有点事,没去成,”他补充道,“下午要是只有我一个人,打球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“去吗?”
其实我下午还有安排。
之前报了个插画班,每周日下午都有课。
“好啊。”过了一会儿,我听到自己这么说。
“我有空。”
今儿个是席昕宇掌舵。
谁料想,一到了网球场,我们才意识到,我今天穿的是裙子,脚上的鞋子也不适合跑跳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:
「昕宇!」
纪珊珊像只快乐的小鹿一样跑过来,「你不是说今天有事来不了的吗?怎么又出现了呢?」
席昕宇也显得挺惊讶,「你们不是上午...」
「哎呀,大帅突然“看来会议拖到现在才结束。”我说道。
在不远处,沈帅和张辰正站在那里,他们也是我们的同班同学。
接着,我们几个就一起走向休息区,围坐在一张桌子旁。
“咱们去给女士们拿点饮料吧。”沈帅一边说,一边拍了拍席昕宇和张辰。
“我也来帮忙!”纪珊珊立刻跟上。
只剩下我和沈帅的妻子李瑶坐在桌旁。
我和李瑶不太熟悉,她看着纪珊珊离去的背影,突然冷笑了一声。
“其实我今天扭伤了脚,本不该来的,”她转过头对我说,“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是来了吗?”
“说来也巧,我和纪珊珊是大学同学,她和你们又是高中同学。
你们可能没见过她大学时的样子,但我见过。
她一个学期换一个男朋友,从来不懂得和有女朋友的男生保持距离。
就像现在,总是以同学的名义找我们家老沈陪她打球。
叫得那么亲热,男人也是,有人缠着就忘乎所以,更何况纪珊珊本来就是个高手。
我要是不跟着,哪天家被偷了都不知道。”
她看着我,继续说:“所以,别太信任男人,像纪珊珊这种有手段的,他们很吃这套的,留个心眼,知道吗?”
我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了我和席昕宇的关系,所以想提醒我。
“其实,我们并不是……”我正要解释。
“啊?”她看起来很惊讶,“你还是单身?”她兴奋地凑过来,“想找什么样的啊?我们公司有不少男演员,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?”
我微笑着摇头,说:“不了,娱乐圈太复杂了,我想过简单点的生活。”
几杯果汁被放在了桌上。
“你们在聊什么呢?”沈帅笑嘻嘻地问,几个人坐下。
“哎呀,端水胳膊都酸了。”纪珊珊娇声抱怨。
李瑶瞟了她一眼,说:“就聊周末的生活呗。”
“周末呀,”纪珊珊立刻接话,“我觉得周末一定要过得精致,我周末一般先去楼下咖啡厅吃早餐,做瑜伽,和朋友一起吃个西餐,晚上打个德扑……”
她突然转向我,“小杉,你会德扑吗?估计你不怎么接触,我们圈子都会玩呢。”
“她会,”席昕宇没抬头,说,“她大学还兼职过德扑决策课程的教练。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,包括我。
沈帅转头,问:“你咋知道的?你们大学期间有联系?”
席昕宇微怔了下,看向我,“你朋友圈里不是有吗?我看到的。”
我没设朋友圈时间权限,几年前上学做兼职时,确实也发过活动图片。
所以,他是昨晚看到的?
“对了,我有一个私藏西餐厅,咖啡超好喝!大家下周末约着吃个早餐吧!”纪珊珊又说。
“我不去了,”我微笑,说,“我不大喝得惯咖啡。”
“啊?不喝咖啡?那你早餐爱吃什么呀?”
我想了想,“豆腐脑油条?”
“哎呀,”纪珊珊一脸大惊,“你还吃那个啊?那口味好重呢,也不健康。”
“珊珊是精致胃,”沈帅哈哈大笑,“你这么爱吃西餐,昕宇又从美国回来,你俩在一个圈子里,要不炒个CP算了。”
纪珊珊:“也不是不可以啦……”
“我从来不炒CP。”席昕宇放下杯子,发出一声脆响。
“而且,”他笑得得体,“我早餐也爱吃豆腐脑油条。”
四下安静,场面微微有些尴尬。
“扑哧。”李瑶突然笑出了声。
而沈帅则打了几声哈哈。
“哎呀,不聊了,走吧走吧,打球去。”
旁边有个小池塘,就在球场边上。
我不爱打球,就自己站池塘边,瞅着几个小鬼头甩石头。
可能我看得挺专注,一个小鬼跑过来,问我:“姐姐,你来一个?”
我哪儿会啊,比划了两下,正打算算了,结果有人从我手里把石头拿走了。
“角度和力度得拿捏好,物理上讲,流速越大,压强越小。”
席昕宇轻巧一扔,石头就飞出去了,几个小孩都惊呆了。
“哥哥真牛!”
我瞧见他突然冒出来,忍不住问了:“你怎么不跟他们打球了?”
“有点累,不想玩了。”
他笑着,“反倒是扔石头挺有意思的。”
池塘边有几把椅子,春意正浓,天气刚刚好,不冷也不热。
我们俩就坐下,聊着天。
“我记得你物理成绩一直不错,还以为你会去学理工科呢,怎么最后成了主持人?”
他笑了,“生活所迫,主持人挣得多。”
听着像是开玩笑,
看我不信,
他又补充:
“真的,
最近因为生活所迫,
我还接了个唱歌的活儿。”
说着,他掏出一副无线耳机,递给我一只,“要不要听听?”
我接过耳机,愣了一下。
回忆,又飘回了高二那年。
回溯到高二下学期的尾声,席昕宇正准备踏上赴美的征程。
就在那时,我心怀小心思,带着一道早已掌握的物理题目去找他。
“这题解题步骤太繁琐,我怕记不牢,你能帮我录个讲解视频吗?”
手里攥着mp3,掌心不自觉地出了汗,心里早有被拒绝的觉悟。
然而,他只是稍显惊讶,
随即掏出了自己的mp4,
“用我的录吧?这个录得更清晰,
我通过QQ发给你。”
我点头同意。
席昕宇是个耐心的指导者,他不仅讲解,还会边讲边提问。
“这部分理解了吗?你来复述一遍。”
录制完毕后,他递给我一副耳机,让我与他一同检验录音的清晰度。
耳机线不够长,我不得不靠得更近,几乎贴着他。
一个问题,我们整整录制了半小时,占据了半节晚自习的时间。
后来,我把这段录音命名为“解题思路”,保存在了家中的电脑里,也深藏在了心底,反复聆听。
他的声音,那时就已经很悦耳。
更没想到的是,他的歌声同样动听。
我忍不住笑问:“这是哪首歌?能在网上下载吗?”
他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转过头来。
“实际上,
这是我为一档节目录制的主题曲,
下周……我将录制节目,
你有兴趣吗?要不要来现场看看?”
在我大学那会儿,好奇心驱使我去做了一回综艺节目的现场观众。
到了现场我才发现,
原来那些看似只有90分钟的节目,
实际上得花上四五个小时来录制,
有些片段还得反复来过好几遍。
对于我们这些观众来说,这过程真是枯燥乏味。
可能是休息室的安静和耳机里传来的对话,
让我不经意间又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,
我甚至听到自己脱口而出:
“行啊,
啥时候?”
那天是个周六的上午。
我到达时,席昕宇还在忙着准备录制前的事宜,他的助手引导我进入了现场。
我被安排在第三排的第二个座位,旁边原本是空的,但很快有人坐了过来。
那人脖子上挂着个牌子,上面写着“郝磊执行副导演”。
节目还没开始,这位导演突然对我说,需要我帮个小忙。
他说有个道具放在杂物间,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去拿。
在这种公共场合,我自然没有多想,就跟着去了。
可没想到,一进杂物间,他就锁上了门。
“别紧张,”他嬉皮笑脸地看着我,“我觉得你挺可爱的,有没有兴趣出道?我可以帮你。”
我感到一阵恶心,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,冷冷地拒绝了:“请让我出去。”
这种事情,通常都是你情我愿的交易,但我明确表示拒绝后,他还是不肯让开。
“这里没别人,你就别装了。”
“我不是这个圈子的人,也不打算出道,麻烦你开门。”
他愣了一下,
然后突然用力把我推到墙边,
“别装了!你不是席昕宇带来的吗?我可比他有钱多了……”
我这才注意到,这家伙似乎喝了不少酒。
“放开我!”
在我们争执的时候,突然“哐当”一声,门被撞开了。
席昕宇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,身后跟着他的助手,看到我和郝磊,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。
我心里一惊,在他要动手的瞬间,我赶紧冲上去拦住他,“我没事,你冷静点,我真的没事。”
他是公众人物,一旦动手,不管出于什么原因,都会被媒体无限放大。
郝磊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“和小姑娘玩玩嘛,我们席大主持激动个啥?”
“郝磊,”
席昕宇脸色阴沉,
他捏了捏拳头,
“上次我和导演警告你的话,
可不是开玩笑的。”
即使醉醺醺的,郝磊也还是变了脸色,没有再反驳,只是骂了句脏话,然后走了。
他离开后,席昕宇跟我透露,
郝磊是被制片方硬塞进来的,
他有点来头,
以前因为不务正业,
骚扰女主持和工作人员,
已经被投诉过好几次,
没想到他越来越过分,
这次竟然找上我了。
“别担心,”席昕宇说,“我不会让他在这里乱来的。”
他反复确认我没事之后,在我的坚持下,我还是参加了节目录制。
毕竟我也不小了,即使席昕宇没及时来,我也已经按下了手机录音键。
多年的独居生活,加上我妈多年的提醒,让我对自我保护这件事非常重视,也非常熟练。
但显然,席昕宇的情绪受到了影响。
虽然主持节目时看不出来,
但在开车送我回家的路上,
尽管我一直告诉他没关系,
他还是对我感到内疚。
“我请你吃饭吧,算是赔罪。”他的态度非常诚恳。
我没办法,只好答应。
“对了,那天,你是不是说,你也喜欢吃豆腐脑?”
他点了点头。
“那你明天请我吃早餐吧,”我笑着说,“就在你家附近。”
这是一家有些年头的早餐店,招牌菜是豆腐脑、羊杂汤、甜蜜油饼等。
常客多是周边的老一辈,我和席昕宇算是店里的年轻面孔。
看他吃得津津有味,我忍不住笑出声。
他抬起头,一脸困惑地望着我。
“你这么爱吃这些,真是出乎我意料。”我打趣道,“我还以为你早就是咖啡配面包的胃了。”
他摆摆手,“不,我还是偏爱中餐。”
他稍作停顿,接着说:“记得学校门口那个早点摊吗?我常见你在那吃豆腐脑和油条。”
“你居然还记得?”我笑了,“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。”
他摇摇头,“我都记着呢。”
都记着呢。
暗恋的尴尬,就是容易听出言外之意。
为了不让自己因为他的四个字而胡思乱想,我转移视线,指向窗外的桃树。
“你看那棵树,过不了多久,桃花一开,咱们坐在这儿就能赏桃花了。”
“桃花?”他也跟着看去,点头,“那一定很美。”
周末一过,席昕宇就老爱拉我去那家早餐店,两人一起享受早晨的第一口美味。
每次吃完,要是我俩都闲着,就会溜达到附近的公园里,边走边聊。
我们会谈论工作的日常,生活的点滴,还有那些让人发笑的轶事,以及那些让人头疼的烦恼。
偶尔碰到他的熟人,想要合影或者索要签名,他总是乐呵呵地答应。
那天,我和席昕宇刚从早餐店出来,没走几步,天空就飘起了细雨。
我正准备撑起伞,突然一辆电动车闯了红灯,飞速冲来。
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一只有力的手就抓住了我的胳膊,我一个踉跄,倒退几步,靠在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上。
电动车擦着我的鼻子尖呼啸而过。
可能是因为刚吃饱,也可能是因为天气转凉,我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股热气。
我的耳朵尖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,
我不确定它是不是变得通红,
但幸好有头发挡着,
他没看见。
不过,我那砰砰直跳的心脏,我自己都感觉到了。
只是他轻轻一拉,只是那么一触。
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。
心动这东西,根本控制不住,也不会消失,之前那些挑剔和心如止水,可能只是因为没遇到那个对的人。
当我还在神游太虚的时候,席昕宇已经先开了口。
他说:
“小杉,我们去看桃花吧。”
席昕宇挑了个京郊的野长城作我们的目的地。
隔天,我们驾车前往,
那些野长城似是山中的隐士,
席昕宇领着我攀登,
他告诉我,登顶后,山桃花的美景将尽收眼底。
我纳闷他怎会发掘这秘境,但又隐约猜到他选择此地的用意。
这里游客寥寥,对于他这样的名人来说,无疑是个理想的休息场所。
然而,我们都没想到,
当我们汗流浃背地抵达那座不高的平顶山之巅时,
眼前竟是一片人潮涌动。
许多老伯伯架着专业的摄影器材,捕捉着京郊春日的风光。
阿姨们则披着五彩的纱巾,互相摆拍。
我和席昕宇,一时间愣在了那里。
突然,远处有人高喊:
“那不是席昕宇吗?!”
霎时,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,席昕宇立刻握住我的手,我们默契地开始奔跑。
人群的喧哗声渐渐远去,
空气中飘来桃花的芬芳,
仿佛有风掠过,
或许,我们就是那风的起因。
花瓣飘落在他的肩头和我的发梢,
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递给我,
我好久没有这样疾跑了,
心跳也好久没有这么剧烈。
时间仿佛倒流,
我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,
少年骑车带着少女,
风也是这般呼啸而过。
那一次,我的心也跳得飞快,头发也被吹得凌乱。
我有点不想停下脚步。
我们不停地跑,
直到来到一片开阔地,
突然间,远处的山纪映入眼帘,
满山遍野都是盛开的山桃花。
席昕宇没骗我。
这里确实能看到美丽的山桃花。
我们相视一笑,就像两个逃课成功的小伙伴。
我喘着粗气,试图平复呼吸,他却突然笑着抬起另一只手,自然地触摸我的脸颊。
“跑得脸都红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,我们同时愣住了。
他凝视着我,我也凝视着他。
我的脸火辣辣的,他的手也是。
心跳的声音似乎在告诉我,一切正在变得不可预测。
我不断地告诫自己,不能胡思乱想。
十年后的重逢,能做朋友已经很好了。
于是,我轻轻地退后一步,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。
“这花,真美啊。”
“没错,”他点头,似乎也恢复了平静,“桃花的花期很短,要不我们下周再来?”
下周?
我愣了一下,“下周……可能不行。”
他沉默了一会儿,“又是相亲?”
我点了点头,那是我妈一个月前就安排好的,一个本地的熟人家的小孩。
这才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。
春风和煦,我仰望着山桃花,不自觉地微微抬头,闭上了眼睛。
不知过了多久,席昕宇的声音,随着温暖的春风,飘进了我的耳朵。
“其实我的生活很简单,不工作就打打球,或者独自待着。”
我睁开眼,疑惑地看着他。
“我做饭还不错,中西餐都能做,会修水管,也会修灯具,还会讲故事。”
我愣了一下,“席昕宇……”
“除了有时候工作到晚上,我觉得我能过好每一天。”
我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。
心中的猜测如同珠子被串联起来,但我不敢去想。
直到他再次拉起我的手。
“郝小杉,”他说,“别再去相亲了。
“考虑我吧。
“可以吗?”
这事儿,简直就像在梦里头一样。
就在那天,满天飞舞的桃花下,席昕宇对我吐露了心声。
我依偎在他胸前,也终于坦白了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。
我原以为,这段从高中开始的暗恋,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。
却没想到,早在很久以前,那少年的眼中已经有了我的影子。
那些悄无声息的小心思,
那些因为他的一笑一颦而心乱如麻的情绪,
原来,不仅仅是我,
他也在其中。
于是,我们成了一对。
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大肆宣扬,
也没有刻意隐瞒,
毕竟这份感情已经压抑太久,
太过漫长,
我们不追求短暂的璀璨,
只希望未来能像溪水一样,细水长流。
不久,我们的同学圈子就传开了。
纪珊珊的电话是第一个打来的,
她的话里带着刺,
“他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,
你一个圈外人,
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?你们俩根本不配。”
我淡定地回应:
“帮不帮得了,
配不配,
都和你无关,
不过如果你愿意用你丰富的前男友资源来帮我们,
我们也不会拒绝。”
她在那边愣了一下,然后“啪”地一声挂断了电话。
主持人的口才也不是盖的,对吧?
但我没想到,事情很快就复杂了。
我和席昕宇开车去京郊玩,在服务区充电时,两人靠在车上休息。
他看着远处的山峦和白云,突然忍不住,低下头给了我一个吻。
一周后,
席昕宇应邀出国参加一个野外露营活动,
活动在一个岛上,
为期三天,
按照规定,手机被主办方收走了。
三天没有网络并不是问题,但偏偏在这三天,事情爆发了。
我和席昕宇接吻的照片被一个营销号曝光了,
还配上了一个毫无根据且戏剧化的故事。
在那个编造的故事里,我成了破坏别人席昕宇这回摊上事儿了,成了个不负责任的“渣男”。
一个满是逻辑漏洞的故事,
却因为席昕宇的名气和网友的八卦心,
火速冲上了热搜榜。
然后,又有个营销账号爆出了所谓的“内幕”,
说席昕宇在录制现场欺负副导演郝磊,
逼得郝磊不得不离开节目组。
网上对席昕宇的指责声越来越多,新消息层出不穷,真假难辨,但大家却异常兴奋。
毕竟席昕宇回国才两年,
就凭借出色的主持能力跻身一线主持人,
他行事低调,
专业能力和为人处世都让人无可挑剔。
看到完美的人跌落神坛,这本身就足以让很多人兴奋。
而我的身份也被挖了出来,不少人涌到我的社交账号上恶言相向。
“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吗?你非得抢别人的。”
“小三不得好死。”
“你天生就是贱货吗?连名字都像是小三。”
甚至在上班时,同事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探究,还能听到背后的议论。
而纪珊珊,
则在她的电台节目中适时地哭了一场,
言语中暗示自己就是故事中的原配,
很好地为自己增加了热度。
骂我和席昕宇的人更多了。
连我妈都知道了这件事,
她非常生气,
尽管我劝她不要看,
她还是特意注册了账号,
和那些骂我的人对骂。
面对这种事情,
说不受影响是假的,
毕竟27年来,
我受到的最大关注,
也不过是在学校和单位的领奖台上。
泼向我们的污水,似乎是有预谋的,针对他,针对我,针对我们。
不管怎样,那种无力感总是存在的。
我甚至开始怀疑,是不是像纪珊珊说的,我不在那个圈子里,根本就帮不上他。
回想这场风波,如果是郝磊的报复,那么很可能是因为我而起。
到了第三天,我下班时,单位门口有两个人拦住了我。
是席昕宇的父母。
席昕宇节目一录制完,就立刻了解到了国内网络上的风波,他马上和我视频通话,安慰我,让我卸掉社交软件,别接陌生电话,好好吃饭睡觉,等他回来。
我索性请了年假,他则订了最快的航班飞回国。
虽然他不让我接机,但我还是第二天悄悄去了机场。
他匆匆归来,没有助理相伴,自己推着行李箱,身姿挺拔,即便是穿着朴素的灰色大衣,在人群里也是那么显眼。
我们目光相遇的那一刻,我突然想起了他父母前一天对我说的话。
他爸爸说:“席昕宇18岁就开始养家糊口,作为儿子,他有责任,孝顺父母是理所当然的。”
他妈妈则说:“虽然你是他女朋友,但我们不同意你进席家的门。
想进席家,你得想办法让他给我们钱。
现在你们被全网骂,他如果不给钱,我们就上网直播,说他不孝。
在中国,孝道很重要,你知道后果的。”
临走时,他们接了个电话,对电话那头点头哈腰,说:“小郝总,那一定……看您给多少钱……啊,没问题没问题,我们当然可以出镜……”
电话那头是谁,不言而喻。
放下电话,他爸爸叼着烟,态度更加傲慢,“你告诉他,他不给我们钱,自然有人给,我们做父母的,耐心也是有限的。”
“给他三天时间,不给钱,就等着被亲生父母曝光吧。”我静静地看着他们,从他们保养得当的脸上,隐约可以看到席昕宇的影子。
高三压力大的时候,我时常会看着窗外的梧桐树,不自觉地想,席昕宇在美国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?他是不是结交了很多不同肤色的朋友,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,穿着潮牌,和他们玩滑板,打篮球,过着肆意的校园时光。
但事实并非如此。
他只能上区内最普通的公立高中,老师不怎么样,也没什么人学习,他一边要靠自己申请大学,一边还要去挣钱,替父母还债。
他的父母带他去美国,不是因为终于想起要尽父母的职责,而是他们欠了太多钱,觉得他大了,可以帮他们分担债务了。
他去华人老人院帮忙主持节庆活动,想办法利用自己的中英文双语优势挣钱,他那句玩笑般的“受生活所迫”走上主持道路,其实都是真话。
这么多年,他几乎没有停歇地替他们还清了几百万的债务,可他们却还不满足。
他们追来中国,不是因为父母对子女的思念,而是因为他不愿意再给除固定生活费外的其他钱供他们挥霍,他们想趁着舆论给他压力,以他的事业做威胁,找不到他,便来找我。
但到底是怎样眼瞎的父母,能把这样的他,只当作提款机和工具人,还和外人一起欺负他。
就为了那点钱?就为了那点钱!
明明他是这样好的席昕宇啊!隔着时光的鸿沟,少女时期遥远的执着翻涌而起,在这一刻,我不想做瞻前顾后的成年人,也不再是身不由己的小孩,纵使下一秒天崩地裂,即便面对的是全世界的不理解,我知道,只要席昕宇向我伸出手,我便只想和他在一起。
支持他,维护他,拥抱他,爱他。
什么都不去想,什么都不在乎。
与全世界为敌都无所谓。
甜蜜酸涩的洪流在这一刻打破了所有壁垒,喷薄而出,溢满心房,暗恋终是退去了羞涩,成了独一无二的喜欢,而喜欢又伴随着疼惜,成了爱的模样。
此时此刻,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,我看到了他向我伸出的手。
他的眸中,是惊喜,有思念,含着我最热爱的少年光芒。
踮起脚向他跑去,裙摆飞起,我冲到他的怀里,抬头,接吻。
他大约以为我眼角的泪是因为这些时日的害怕,所以紧紧抱着我,告诉我一切有他,不要怕。
但我其实没有怕。
我抬起头,一字一句告诉他:“席昕宇,我一点都不怕。”“因为我要踏入你的世界,再大的雨,我都备好了伞。”两个人的伞。
一周之后,席昕宇双亲果不其然地上传了一段让整个网络都震动的视频。
在那段录像中,
他们哭哭啼啼,泪流满面,
控诉席昕宇屏蔽了他们,
不给他们经济支持,
甚至当众拨通了他的电话,
展示了他的微信账号。
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下,#席昕宇抛弃父母#的标签迅速登上了热搜榜。
「真是伪君子啊,原来他不仅渣,还抛弃父母。」
「不管怎样,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啊,看起来真的很可怜,这样的人不配成为公众人物!」
「席渣渣滚回美国去!」
「哈哈,作为国内代言最多的主持人,今天不知道有多少品牌要哭了。」
「虽然今天很忙,但我还是得抽空说一声,我支持永久封杀席昕宇。」
连我妈妈都坐不住了,第三天就打电话问我,「你们俩到底在等什么?怎么还不澄清?」
等什么呢?
等这场舆论的盛宴,达到顶峰。
热搜话题一个接一个地出现,热度终于达到了最高点。
就在这个时候,席昕宇的工作室发布了一段我和他父母的对话录音。
在录音中,
我逐字逐句地询问:
「所以你们带他去美国之后,
就开始让他帮你们赚钱还赌债?他当时还是个高中生呢。」
「那又如何?父债子偿,天经地义。
他是我们的子女,赚了钱就应该给父母。」
「他已经帮你们还清了数百万的债务,
为你们买了房子,
为你们提供了每月的生活费用,
你们为什么还想要更多的钱?」
他父亲拍桌子的声音异常清晰,
「那点钱能做什么?而且他还设置了每月的提款上限,
哪家的孩子会这样对待自己的父母?」
「他赚的钱,
至少有一半应该给我们吧,
我们又不是只吃饭,
我们也需要美容,
购物,
旅游,
我们也需要生活啊。
「他回国这两年,赚了那么多钱,一分都不给我们,太自私了,这不是苛待父母吗?」
还有后面,
他们谄媚地接郝磊的电话,
又傲慢地威胁我要毁了他的事业,
都被录得清清楚楚。
当然,录音是我录的,每一个问题都是我故意引导的。
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亲口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。
席昕宇的付出,不应该被曲解和诽谤,无论对方是谁。
我把录音交给了他,毕竟是他的父母,公开还是不公开,都是他的选择。
他选择了公开。
他说,因为他们来找我。
「其实,他们怎么样我都无所谓,但他们来找我,就触碰了我的底线。」
他闭上眼睛,
轻轻地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,
「如果连在自己的世界里保护你都做不到,
我又怎能妄想牵着你的手。」
网络因为这段录音而沸腾。
哇塞,这事儿反转得让人大跌眼镜,连网上的大咖们都开始对那段录音进行深度剖析了。
立马就有人发现,录音里提到的“小郝总”八成就是郝磊本人。
“电话那头居然是郝磊!”
“难道这一切,都是郝磊为了报复席昕宇而搞的鬼?他还诬陷席昕宇欺负他,我的天啊,这背后的故事太可怕了。”
“我有个朋友在圈子里,之前为席昕宇说过话,结果被骂得很惨。
郝磊这家伙,认识他的人都知道,他仗着他爹的势力,那些潜规则玩得可溜了。”
紧接着,席昕宇的工作室又放出了一段视频。
视频里,在节目录制现场,郝磊对女主持人言语攻击,还踢凳子,大吼“再不听我的,就把你们全炒了”。
是席昕宇及时出现,把郝磊赶出了摄影棚。
饭局上,郝磊不停地劝女演员喝酒,女演员多次拒绝后,他竟然砸了酒瓶,女演员被吓哭了,他还揪着人家头发威胁说“不喝就封杀你”。
又是席昕宇把他赶出了包间。
会议室里,郝磊更是嚣张,脚翘在桌子上,说席昕宇算个屁,没人能拦住他,他要让席昕宇身败名裂。
…
这些视频发布前,都得到了当事人的同意,除了郝磊,其他人的脸都打了码。
网上炸锅了,社交软件都卡住了。
话题热度飙升,黑席昕宇的帖子一夜之间全没了,自媒体们纷纷表态,说自己被坏人误导了。
#席昕宇正义化身#、#席昕宇行业楷模#的话题迅速登上热搜。
合作的品牌也趁机打广告,蹭热度,席昕宇主持的节目被做成合集供人欣赏,以前合作过的同事也开始发声。
郝磊的爸爸,郝氏娱乐集团的总裁郝鑫亲自发文,为自己教育儿子不当向公众道歉,并特别录制视频向席昕宇道歉。
至于郝磊,可能到现在还没搞明白,为什么关于他的热搜就是压不下去。
因为不撤热搜,是他爸爸郝鑫亲自下的命令。
八年前,席昕宇在纽约的一个养老院主持春节活动,活动结束后,他敏锐地发现一位老人面色不对,及时送医,救了老人一命。
那位老人,就是郝鑫的爸爸,郝磊的爷爷。
郝鑫当时就很感激席昕宇,再次见面时,席昕宇已经凭借自己的专业能力,回国成为了知名主持人。
他多次提出要报答席昕宇当年的救命之恩,但席昕宇都婉拒了。
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巧,曾经的无心之举,总有一天会得到回报。
郝磊的热搜挂在那里,资源也全被撤了。
过了几天,就是我的生日。
席昕宇的个人账号,在零点发了张照片。
照片上的人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,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,站在教室后面的黑板前。
席昕宇和两个男生站在黑板左边,两个男生对着镜头,笑嘻嘻地比着V字手势。
那是他准备去美国前,和班里朋友的合影。
照片的另一边,有个扎马尾的女生背对着镜头,正踮着脚尖,在写黑板报。
两人之间的黑板上,写着几个大字:“不负拼搏,不负梦想,不负青春。”
席昕宇的眼睛并没有看镜头,照片里的他靠着黑板,看向那个女生,嘴角微翘,眼神温柔有光。
“这是重逢前我和她唯一的合影,这个故事里,没有第三者,没有狗血剧情,只有我多年的暗恋,十年的别离和重逢的喜悦。”
“曾以为暗恋的遗憾会成为心角永远的空缺,却未想到,这样好的她,会真的回到我身边。”
“她是圈外人,我总是很担心,怕自己保护不好她,但我会尽自己全力,做好她余生的骑士。”
“祝我的公主,生日快乐。”
席昕宇工作室转发并配文:“针对之前所有对郝小杉女士恶意诽谤造谣的博主,皆已发送律师函,三日之内未发布正式道歉者,一律走法律程序。”
也许在这个浮躁的时代,纯爱的故事实在太过稀少,热搜因为席昕宇的告白又狂欢了一轮。
很多人涌到纪珊珊的账号下,质问她当时为什么故意混淆视听,让人以为席昕宇的女朋友是她,她迫于压力,出面道歉。
那之后,我收到了很多道歉,收到了很多羡慕,也收到了很多祝福。
我全部收下,心情平静,不再理会外界的声音,而是拉起席昕宇的手,继续过我们的小日子。
席昕宇的父母最终妥协,回到了美国,写下保证书,不再打扰我们的生活。
半年后,我们搬到了一起住,新家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。
我爱给家里布置温馨的小物件,而席昕宇没有撒谎,他做饭真的很好吃。
他没有工作的晚上,我们便依偎在一起,投影看电影。
我依旧会看他的节目,而我爸妈,也成了他节目的忠实粉丝。
我们很少秀恩爱,但每一天,都有值得纪念的小喜悦。
直到一周年纪念日,席昕宇又发了张照片。
照片里,是老式纪念册的一页,一整页的中文祝福中,那句没有署名的英文格外惹眼。
“Will you forget me in the future?”
其中的“me”被写这句话的主人当年纠结着划掉了,最终改成了“us”。
而他的配文,是高三那年,我未收到的那张明信片上,他对我的回复。
“No matter when and where, in the past and future, I will never forget you.”
无论何时何地,无论过去未来,我都不会忘记你。
我们会重逢、相恋、携手。
走向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未来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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